第四话二重印随
想要睁开双眼,却因为太阳穴传来的刺痛感而无法动作,眼皮前所未有的乏力,身体中也仿佛被重物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
"哈达维!哈达维!"
能听到有声音在一边边呼喊自己的名字,虽然想就此睡去,但她的声音听上去越来越焦急,感觉都快哭出来了。
啧,那就等会再睡吧
哈达维用尽全力睁开眼睛,然而——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满是胡渣的大叔脸。
没有任何忧郁和留情,哈达维一头砸去。
“唔哦!”
“你在对救治你的恩人们做什么啊……”
被吓得蹬蹬连退两步的是罗曼主教,艾瓦尔修女则在一旁扶额叹息。
“切,是你们啊……”
哈达维睁着惺忪的眼睛环顾四周……似乎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等等!西莉亚呢!那个袭击者呢!”
记忆突然清晰,刚刚的战斗在眼前重现,哈达维的睡意顿时消失了大半。
他激动地想要起身,莫名沉重的身体却根本没能允许他做出任何动作来。
“……你还是冷静点比较好哦,西莉亚现在在床上,倒是你,伤势不小哦,最好别乱动。”
罗曼主教和艾瓦尔修女两人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异样的变化。
确实,疼痛感从周身上下袭来,呼吸不畅……应该是伤到了肺部吧,思绪混乱,即使疼痛也难以让自己完全清醒……很明显的脑震荡症状。虽然哈达维没有明确的记忆,最后的那下,大概是被对方砸中太阳穴而失去了意识吧。
“……是我输了啊……”
“哼,那是当然的吧,不用钝器就和全身披挂的敌人交手,你是有多自信啊……更何况那家伙也不一般,我们两个一起上也留不住他,你能留下一条命就该谢天谢地了。”
艾瓦尔修女冷冷地嘲讽道,罗曼主教则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只是这轻轻一碰,就让哈达维疼的倒吸一口冷气,看来肩胛处本来已经愈合的差不多的伤势,在刚刚的战斗后又重新恶化了。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对啊……是我自负了……是我太自负了啊……”
哈达维的声音沉重而虚弱,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的每一个决定几乎都是错的。
“……自从上次打败盖勒斯之后,我就有点自以为是了……觉得那么厉害的人都打不过我,我已经很厉害,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
真是可笑,说到底,自己不过就是打败了一个赤手空拳的老头罢了,却立刻就飘飘然了,觉得自己是个高手,可以逞英雄了……
在原来的世界里,自己不就是这幅熊样吗?取得一点成绩就洋洋自得,认不清自己了。
“……就算要战斗……我那个时候也应该让西莉亚先逃走的……”
哈达维捂住自己的双眼,避开了两人的视线。
没错,如果西莉亚能在那时候离开的话,无论让她去教会还是回猎友团,都能保证她的安全吧。
“但是我没有……真是恶心……我那个时候,恐怕潜意识里想的全都是怎么在她面前耍帅之类的事吧……为了这种事……一想起这些,我自己都要吐了。”
哈达维松开捂在脸上的右手,看向教会的二人。
他们会用怎么样的视线回应自己呢?是鄙夷,嘲讽,还是嗤笑?
都不是。
出乎意料的,充斥在两人视线中的感情是——“尴尬”
“嘛啊……那个……要想忏、忏悔的话,等你伤好再来教会找我吧……那个,爱丽丝修女长已经帮你检查过了,新伤虽然很严重,但都是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她帮你敷了草药,大概很快就会好吧……”
罗曼主教在说话时视线乱转,艾瓦尔修女也刻意地避开和哈达维对视。
“总、总之!我们就先回教会了!祝你晚上好运!再见!”
艾瓦尔的声音显得非常激动,她火急火燎地结束了谈话,把罗曼主教拉出了房间。
?
这俩人在搞什么啊?算了,随他们去吧
哈达维感到口干舌燥,他想挪动身子,去取床头边的水壶。
头好昏……手好无力……身子好重——
等等!?身子是不是有点过于沉重了?
哈达维回想起刚刚和罗曼主教的对话来。
“西莉亚呢!?”
“……你还是冷静点比较好哦,西莉亚现在在床上。”
……
“在床上”这三个字,哈达维下意识地理解为,是指西莉亚自己房间的床上。
可现在想想,会不会指的是罗曼主教视野中离他最近的那张床上呢?
这么一想,确实能感到有呼气吹到自己胸膛的感觉。
哈达维打了个冷颤,低头看去。
被子明显鼓得不自然。
“……”
哈达维沉默着把被子掀开,出现的是正趴在自己胸前的少女。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像是缓缓张开的银色玉兰一般,苍白的双颊似乎蒙上了一层因震惊带来的红晕。
“……意外地听到了很多消息啊……这都没发现我,你是笨蛋吗!?”
“抱歉……因为刚醒来……那些事不是故意瞒你的。”
现在道歉大概也无济于事吧,哈达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
两个人就以这种状态僵持了很久。
……不行,我身为男性一方,这种时候应该由我来打破沉默。
“西莉亚……真的很抱歉……能先下来吗,我知道错了……”
“……等等……”
西莉亚的声音细若游丝。
怎么能现在就下来啊!我还没想到要用什么表情面对你啊!
能感到脸上发烫,现在肯定很红吧……
想在我面前耍帅什么的……是笨蛋吗?
真要想耍帅的话,老老实实告诉我就是你打败盖勒斯救下我的不就好了?
“……你刚才说对不起是吧,先告诉我你错在哪了……”
好主意,先让他认错,等他说完后,脸上的温度也该冷却下来了吧。
“唔啊……抱歉,在领主家那天的事不该瞒着你,今天还忘了收被子,还有,下次再遇到危险的话会让你先走的……”
“不!行!以后你也要跑,明白吗!?”
吧唧一下,西莉亚用双手挤住哈达维的脸颊。
两个人在极近的距离下相互对视,几秒钟后,西莉亚感到自己的脸颊和双手都传来了燥热。
他们立刻察觉到了这一点,一起遮住脸扭向一旁。
她只要对他眨眨眼,他就能接收到她的同情和安慰。而这一次,因为他们互相扭开了视线,少女没注意到哈达维紧握的手指和瞬间变红的眼圈
“……抱歉,我知道了……”
“……”
场面再度陷入了沉默,但西莉亚完全没有从哈达维身上下来的意思。
虽然哈达维无数次在自我发电时这样yy过,但现如今当这个场景真实地发生在眼前时,哈达维却要面临一个严峻的事实。
咽下口水的声音在这个气氛中显得异常响亮
啊不妙不妙不妙不妙!再这么下去要要要要要要有反应了!
如果继续保持现在的姿势,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西……西莉亚,能先下来吗?”
“……再等等。”
回答的声音不大,但对哈达维来说却无异于重击。
他记得,西莉亚一向反感这种事情,最开始她就是为了逃避和某个糟老头子的婚姻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上次误会自己要把她买作那种奴隶时,也是一副要和自己恩断义绝的样子。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被发现,冷静点啊小哈达维!不然的话我辛辛苦苦攒下的好感度就全都没了,你的终身x福也就没戏了啊啊啊啊啊!
于是,吞咽唾沫的咕嘟声在房间中接连响起。
“……什么啊……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吗?”
西莉亚似乎也理解到了什么,语气中开始出现了不满
完蛋完蛋,我能感到我的攻略进度在飞速倒退啊……
而且情况越来越糟,听到她的声音,小哈达维有点不受控制了。
如果双方的位置再继续保持这个样子,马上就会被发现了……
“咕唉!?”
好险!
连哈达维自己都被自己的机智所折服,他在好感度归零的前一刻撑起西莉亚的腋下,把她抱到了自己身体上方。
不管怎么说,总算让她避开了最危险的区域……
“……哈达维,原来你是这种人啊……”
哎哎哎!?什么情况啊?难道还是被发现了?
“……我听其他女冒险者说过,大部分男性,都执着于胸部和大腿,所以有一些心理准备……但、但是我不知道你有这种癖好……”
哈达维在抱起西莉亚的时候,刻意避开了敏感部位,所以他的脸正不上不下地贴在西莉亚的小腹位置。
“唉?癖好?”
哈达维意识到双方出现了一些奇妙的误会,但现在解释已经太晚了。
“等等西莉亚!不是你想的那样……”
“对对对对不起……如果是胸和腿的标准我还知道一点,但这这这这种地方,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好不好……”
啊咧?这是什么情况?好感度居然没下降?但这种情况我没遇到过啊,该怎么回啊……
总之,先观察一下她的反应再随机应变……
哈达维偷眼瞄去,正对上同样偷瞄自己的西莉亚的视线。
绯红色在一瞬间攀上了两人的脸颊。
“……谢,谢谢款待……”
“招……招待不周……”
西莉亚的羞耻度也终于撑到了极限,默默无言地从哈达维身上爬下来。
但她依然没有离开哈达维的危险范围,就在哈达维身边爬下。
“西莉亚小姐……天色已晚,您……还不打算睡觉吗?”
“嗯……也是,那我们就休息吧。”
唉?等等等等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西莉亚小姐……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回自己房间去呢?”
哈达维感到身旁的娇躯动了一动,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不想动,今晚就在这里睡了。”
这次,房间内同时响起了两声吞口水的声音。
开什么玩笑!你这让我怎么睡得着啊!!!
不行,看来使用这种侧面的暗示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一定要下猛料才行。
“西莉亚小姐……不知道您是否记得,在下正巧是在血气方刚的年纪……您睡在这里,在下万一睡迷糊了,会——会会会对你动手动脚的,不太好吧?”
啊,我在说些什么啊,这是什么鬼话,怎么说呢……就是,好想去死啊。
“——”
西莉亚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些什么
“呃……我没听清,能再说一遍吗。”
“——”
虽然西莉亚重复了一遍,但她的声音仍然细弱得难以听清。
她自己也发现了这点,深吸一口气,这才用勉强能够听清的声音把话说了出来:
“那……那你就试试啊。”
什么鬼!?
这是什么情况?这回复和你之前的角色设定很明显不一样啊。
又是两声咕嘟声同时响起。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没办法了,这种时候再怂就不是男人了。
湿热感从哈达维的鼻孔中喷涌而出,但他不为所动。
寂静的夜里,两个人的喘息声都清晰可闻。
哈达维能感到,自己的手臂时而僵直,时而颤抖,并且最终脱离了他理智的控制,凭着本能伸向了身旁的少女。
小哈达维那边就随便了,现在要把感官全都都集中在手上!
终于……少年右手终于触碰到了同样颤抖着的少女身体。
“噫!”
西莉亚发出了小声的悲鸣,本来颤抖着的身体也在一瞬间僵硬了下来。
等……这家伙摸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对!他不是喜欢肚肚肚肚肚子的吗,位置是不是有点靠上……噫!
哈达维的手越来越放肆,但这还算是在西莉亚的心理准备之内。
压断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
哈达维在通过右手感到一阵美妙的柔软触感之后,脑袋中象征着理智的那根弦一下绷断了。
被情欲冲昏头脑的他猛地翻身,从身后抱住了日思夜想的少女。
也就是在这个瞬间——
“咿呀!!!!”
西莉亚的身体感受到了(小)哈达维的存在。
这就是最后的导火索了,她挣开了哈达维的怀抱,弹射而起。
“变态!流氓!色鬼!去死!我真是看错你了!”
激动到极点的西莉亚站在床上,对准哈达维一顿拳打脚踢。
刚刚在战斗中被打到的头部伤势被踹中,哈达维再次失去了意识。
——
过了好一会,哈达维的房间中才恢复了平静。
哈达维已经“平稳地睡去”,只剩下西莉亚一个人默默地注视着他的睡相。
“总感觉这样看着你睡觉的日子,前不久也发生过一次呢,我记得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吧……”
回应她的,只有哈达维放肆的呼噜声。
西莉亚的笑容中逐渐染上一丝落寞。
“……也就是在这几个月里,被你连着救了两次……感觉只是说谢谢的话都表达不了心情了……”
她一边说着,脸上又再次红了起来,轻轻握住了哈达维从被子里伸出的手。
“虽然胸……胸部有点没法接受,但手还是可以给你握的……不过也这点报答也不够吧,哈哈……”
要是哈达维现在醒着的话,一定会察觉到事有蹊跷,可他早已昏睡过去,听不到西莉亚声音中的呜咽声了。
“……我好不容易才从那个家里逃出来,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一直在这个城市里继续过着这样的日子……”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老旧的木门重重地撞到墙上,但无论是老朽的门轴磨转,还是木门和墙壁的撞击,都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随后,一具铁塔般的巨躯从门外走入。
“说完了吗?天快亮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异常的穿透力,不容任何置疑。
西莉亚没有回话,仍然默默地注视着哈达维。
她觉到她快要哭了,但那肺叶在她的胸内颤了两下,她又停止住。
“怎么?还不走吗?不过随便了,你吃了我们伏都教的药,违抗不了我等祸太的命令。”
“……”
西莉亚终于有了反应,她站起身来。
她已经无法发出声音,但她还是凑近哈达维,无声地用口型传达自己最后的心意。
“——”
这就是名为西莉亚的少女,作为冒险者的最后瞬间了。
——
黛安茵伯爵领的商业街上,有一家新开的商店显得格格不入。
虽然商业街上人来人往,店面也开得颇大,但是路过的行人们大多都对这家商店视而不见。
幽暗的商店门口,挂着一盏忽明忽暗的提灯,如果有高明的魔法师路过的话,想必一眼就能看出这提灯上的玄机。
提灯的火焰闪烁之间,无形中散发的魔力迷惑了人来人往的行人,让他们潜意识里不想进入这家店中。
而这家店的主人,一位身着黑纱衣衫的曼妙女子,正悠然地躺在在商店当中的摇椅上,没有任何动作,宛若已经香消玉殒了一般。
她是奥贡商会的代表——黑梨花,也是为数不多的“祸太”之一
伏都教,这个在兽人国家中风靡的异教,是植根于恐怖和敬畏之上的信仰,兽人国家的国王们大多自称是伏都教大祭司,把手下的秘密警察们封为“巡回巫术师”,进而巩固自己的统治。
最近几十年间,正教曾多次发动针对伏都教的名为“大南征”的宗教战争,由于有着第二福音的存在,伏都教自然是节节败退,势力范围大幅缩水,直到现在第二福音失去了机能,他们才慢慢把手脚伸了回来。
所谓祸太,就是与福音相对的,伏都教的特殊战士,他们能够免疫福音以外的所有魔法,还各自拥有独特的能力。
昨日,那个掳走西莉亚高大男人,是能够拥有着掌控声音的技术的“无声的祸太”——空谷。
而黑梨花,则是深谙人心,熟知一切人类心理的祸太。
在她的手中,正包着一只唧唧鸣叫的黄色小鸡。
小鸡小鸭等禽类幼体,会把它破壳而出后见到的第一个活物认作是母亲,即使那个对象和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相像之处,这种习性,被称之为是印随现象【Imprinting】
其实不仅是家禽,一切生物,甚至连人类都有这种现象: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后,面对第一个对自己敞开胸怀的人,自然会让人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或是亲情、或是友情、或是爱情。
“那个叫哈达维的少年,还有那个西莉亚的少女,他们之间,应该就是这种感情……”
黑梨花虽然不知道哈达维到底从何而来,但她知道至少正教和伏都教范围内的国家中没有哈达维所说的“刺拳”的格斗技,所以她能肯定哈达维的故乡肯定更遥远。
“那么,一个背井离乡的少年,一个刚从贵族大公家里逃出的贵族女孩,如同刚破壳的小鸡一般的两人,在奇妙的命运牵扯下,碰到了一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那么,双重的印随现象,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黑梨花一边吐露出婉转细语,一边悄悄把玉手握到了小鸡的颈部。
“这样的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或许还不会发现……但一旦他们分开,很快就会陷入疯狂之中……”
而这样的人,对于善于把弄人心的黑梨花来说,正是最好的玩物。
手中传来一声轻轻的骨头碎裂声,小鸡的鸣叫声戛然而止,店中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幅情形不知道凝固了多久,摇椅才发出嘎吱一声,黑纱女子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虚空开口道:
“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随着这声话语,一道身影一头撞入了店内。
黑纱女子丝毫没有反应,直到那道身影逼至身前,才略一歪头,躲过了打来的重拳。
“……西莉亚在哪?”
来者正是哈达维,他正正地站在黑梨花面前,怒气从他身上不断涌出,仿佛下一个瞬间就要炸裂开来。
然而,黑梨花却没有显露出一丝惧意,她抿起嘴来,露出魅惑的微笑。
“我还以为你上午就会过来呢,结果一直等到现在……是先去了教会吗?他们是怎么说的?”
哈达维没有理她,他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一拳砸向黑梨花的头部,然而在下一个瞬间,他就被黑梨花用反关节的技术锁住了手臂。
“你还是不长记性啊,上次我们不是已经……哈噫!?”
本应被按住关节无法动身的的哈达维爆发出怒吼,他的身体拧过一个明显不健康的角度,向身后甩出一记重拳。
黑梨花第一次出现了失态,她连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哇……你还真敢来啊,我再晚一点松开手,你胳膊可就脱臼了啊。”
哈达维没有说话,他降低重心,拉开架势,冷冷地重复先前的问题:
“西莉亚在哪?”
“喂喂,别这么激动嘛,教会那两个人应该也告诉你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了吧——你的小命被敌人攥在手里,就算教会的人赶过来保护下那个女孩,也没法从免疫魔法的祸太手中救下你这人质吧,为了换回你,她只能吃下伏都教的药物……”
黑梨花的微笑在这一刻突然化为狞笑。
“那么,感觉怎么样啊英雄!不仅没救到想保护的女孩,还成了拖累她的累赘……”
下一秒钟,黑梨花勉强以毫厘之差躲过了袭来的刺拳
“哈噫噫!……你的精神状态是不是有点太……”
“西莉亚在哪?”
“……”
黑梨花默默擦了下汗水,意识到情况稍稍有些失控,然而,她刚刚把擦拭额头的右手放下,就看到已经逼近到眼前的踢击。
这一次,她的侧额出现了血迹,黑纱头饰也落在了地上。
“西莉亚在哪?”
“……王都。”
黑梨花终于放弃抵抗说出了答案,但她立刻又不服输地补上了一句。
——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的,没想到你性子这么急,连铺垫都没让我说完……”
谁管你啊。
“切!”
哈达维冷哼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啊等等,你先别急……哈噫?”
黑梨花急忙上前想拉住他,但见到哈达维回视的眼神之后,立刻就缩回手来。
“冷静一下……冷静一下,我马上说完——雇佣‘空谷’来抓那个女孩的是他的父亲诺德大公,是这个国家里最有权力的贵族之一。如果你一个人过去的话,别说是把那个女孩带回来了,你绝对连她的面都见不到的哦。”
哈达维默不作声,在几下沉重的呼吸之后,他才勉强转过身子。
“……跟着你,就能把西莉亚带回来吗?”
“至少能让你们见上一面。”
“……”
哈达维没有回话,默默斟酌着什么。
……不对,他没有冷静下来,他这个精神状态是……
黑梨花有着高深的读心技巧,握住对方的手就能看到对方内心的答案,观察对方的气息就能察觉对方的内心状态。
他这个状态,是在愤怒到极点之后,内心一遍遍暗示自己要冷静后,强迫自己浮现出的面无表情。
“……谈谈你的条件吧。”
黑梨花嘴角抽动,改换回了公式化的微笑,从现在开始,就是要用到在商海中磨练出的谈判技巧的时刻了。
她朝着商店内部努了努下巴,示意哈达维跟上自己。
跟随着黑梨花的脚步,哈达维穿过了这商店的后门。
出乎他的意料,这家看上去袖珍的商店居然还有一个后院,而藏在这个院子的则是——
“鸡?”
院子里的,居然是一个巨大的鸡圈,无数只鸡正在地上专心致志啄食。
但是,很诡异的,偌大的鸡圈中却没有一丝声音发出。
“很惊讶吧……这是那个‘空谷’的祸太刀的能力,可以让一个区域内的声音无法传递出去,真的是很奇妙的能力——嘛,不过我倒是觉得你那无视福音魔法的能力更奇特就是了。”
“‘可以让一个区域内的声音无法传递出去’是吗?就只是这样而已?”
哈达维的声音中没有任何感情变化,但深谙人心的黑梨花已经听出他正因疑惑而逐渐平息内心的愤怒。
“嘛……他也有另外两种能力,可以消去自己周身一定范围内的声音、也可以和特定的对象隔空对话。”
消去周身声音的能力昨天哈达维已经见识过了,不过所谓隔空对话的能力倒是很让他感兴趣。
……也就是电话吗?在这个通讯手段落后的时代,把这能力应用战争中的话,一定能让己方占到信息上的绝对优势……但是正面厮杀的话也就起不到什么效果了。
哈达维握紧拳头,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他仍没有掉以轻心。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你为什么会把这个信息告诉我?你们都是那个什么‘祸太’,是同伴吧?之前也是你告诉我西莉亚会被他袭击的消息的……你在打什么主意,是准备背叛同伴吗?”
“说是同伴什么的……也只是同一个宗教内的教友罢了,本来就没什么情谊。我们这次过来的任务不同,能否完成全看自己本事,怪不了别人。”
哈达维没有回答,大概是在考虑对方这番话是否可信。
察觉到这点的黑梨花倒也没有在意,她继续维持着公式化的笑容,向哈达维介绍到。
“那么,你知道这些鸡是干什么的吗?”
“……”
“这是黛安茵小姐的请求,她能否度过这次难关,就全靠这个了。”
领主小姐?
领主家要靠这个度过难关?怎么回事,家禽生意在各种经营中属于最费力不讨好的那种,利少本高风险大,要靠这个实现家族再兴无异于痴人说梦。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领主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也不至于出此下策吧。”
黑梨花微微一笑,她知道对方已经上钩了,当对方执着于自己给出的信息时,就意味着双方已经有了合作的可能。
“而且,她的这个提议被我认可了,我们奥贡商会认定这是一个颇有可行性的计划,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哈达维瞪了她一眼,就算不用读心的能力,黑梨花也能理解这是“有屁快放”的意思。
“嘛……反正这些都是我们要去带去王都的东西,不如我们就玩一个游戏吧,如果你能看穿这个计划,我就听从你一个要求,如果看不穿,我也不会要求你什么,怎么样?”
这是话术。
表面上看似是对哈达维单方面有利的一个挑战,一旦完成条件就能命令对方一次,就算完不成也不会有任何损失。但实际上,这正是黑梨花驯服野兽的手段。
使用这种没有签订任何契约的口头约定作为诱饵,让哈达维和自己参与到同一个游戏之中,让自己在哈达维心中的定位从“一决生死的敌人”变为“一较高下的对手”,从而降低他对自己的敌意。而且就算哈达维最终想出了答案,并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自己也没有一定要遵守承诺的必要。
正如她所料,尽管哈达维稍有犹豫,但他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提案。
得手了。
她暗自窃喜。
如此一来,至少在去往王都的路上,这头野兽不会突然向自己展露獠牙了。
黑梨花可以通过自己的语言刺激敌人的情绪,配合读心能力,预读或者干脆直接诱导对方下一步的动作,再使用精妙的关节技压制对方。
但这种技术,对已经陷入极端情绪的敌人是没用的。比如刚才那已经陷入狂怒的哈达维,即使用言语刺激也无法让他的精神状态发生什么变化,就算锁住他的胳膊,他也会冒着脱臼的风险继续猛攻……可谓相当棘手。
而在他逐渐恢复冷静的时候,他也就再次落回自己的网中。
黑梨花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再次说出那禁忌的话语
“英雄啊,你已经是我的掌中之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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